人真的是很怪,许多日常生活中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,一点印象也没有,有的以至是做过即忘。但有时分恰恰相反,独一见过一次的一件事或一些人却能在脑海中留下长远明晰的印象,或许一辈子都忘不了。
小镇很小,一条主街,长也不过三四里,没车的时分,上街头呼喊一声,下街头也能听见。镇虽小,可外界潮流的东西还是来得快,什么洗头、卡拉OK之类的新颖玩意,上世纪九十年代,大城市也才刚刚兴起时,小镇也就跟着开端了。所以街上也就多了些外表上的繁华,多了些不堪入耳的吼声。那时分却还乐此不疲,还对吼出来的人充溢敬仰,羡慕他们模拟得活灵活现。
我是在这个镇子上完初中的,其时曾经在隔壁的家乡小镇干着教书的活儿。一连五年,倒进去了青春,也欠了一屁股的债。那时分拼命的读文学书,拼命地写作,晚上常常是一二点了还是肉体振奋,像是打了鸡血吃了兴奋剂,学校四周的一片山村,或许是我那一盏灯亮到最后了。命运没有成全我,我的那些描写青山绿水的诗文都被我永远地锁进了抽屉。待我想进入真正的社会时,却发现本人是如此的肤浅,是如此的与社会格格不入,我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的虚伪与可恶,总有一些小事令我感到吃惊和腻烦,以至令我心生恐惧。烟雾洋溢、酒水混杂、麻将的稀里哗啦、卡拉OK厅里盛行音乐的声嘶力竭……我恍如一个隔世之人,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如此生疏。我不敢面对,更不敢涉足。有时间了也只是回到小镇找几个同窗聊聊天。我们也总是在他的宿舍里说一些不着边沿的事情,谁在哪里考研了,谁结婚了,谁去哪里打工了,多数状况下都是他说我听。他这里就像是信息中心,毕竟他是留在了我们的母校。突然有一次,另一个同窗来请我们去唱卡拉OK,我面有难色,但是过一会来了一群同窗,都良久没见面了,我也拗不过他们,只好跟在他们后面,走进了一个十分粗陋的卡拉OK厅。
十分简单的装修,或者说以至是没有装饰:一张沙发,几把家常椅子,一套电视声响VCD设备,很粗陋,跟如今的那些有点歌电脑设备相比,几乎不算什么,如今很多家庭配备都比这要高级许多。我一下子似乎轻松了许多,原来不是书中所描写的那些纸醉金迷啊什么的,只是里面的喧闹和洋溢的烟雾让我很难受。这里不是什么包厢,里面拥堵着很多的人,都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,同窗去点了歌,却要排队等。原来我们之前还有好多人在等着,大家都只等唱歌,基本不在乎有没有旁人在身边。轮到两个女孩子唱了。她们两个并排坐在椅上,正对着电视机,挡住了我们的视野,我们的视野便落在她们身上。我的视力不好,那天也没有戴眼镜,只是含糊地看到她们穿的是白色的连衣裙,剪着短发,随着音乐摇晃着身子,闪亮的乌发便像镜子普通一会儿往左一会往右,又像是瀑布倾注,美好动人。她们的歌声也很美好,唱的是《山不转水转》,两个人似乎心有灵犀,唱出来的声音就像是一个人的声音。我似乎看到了那不动的山河活动的水,我似乎不是在这褴褛不堪的乡村卡拉OK厅里,而是置身于绵亘不绝的群山之中,一条小溪淙淙地流着,我似乎呼吸到了清爽的空气,将这满屋的乌烟瘴气都吐了出来,我似乎多年的读书写作都是白费了,一切的加起来都比不上这歌声对我的滋养。我陶醉在歌声中,晓得有人鼓掌我才如梦初醒。在人们的一片赞赏声中,她们俩起身走了,从我面前走进来了。一样的发型,一样的长相,一样的白色长裙,一样的拖鞋……那身体,那面孔,那气质,找不出来词语形容,但是足以让一切的男孩都为之入迷。可是她们很快就消逝了,很快就无影无踪了,听一个同窗说她们是双胞胎,可没有一个人赶上去搭一句腔,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从眼前走进来了,从眼前消逝了。
那晚上后来一切的歌声都索然无味,氛围也淡漠了许多,似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怅然若失。许多年过去了,我仍然分明地记得那个灯光暗淡的夜晚,记得那永远地唱响的歌声。那是一种圣洁的觉得,不晓得她们的名字,以至记不清她们的容貌,可那个夜晚是如此的让人打动。
又是许多年过去了,在尘世中急躁着,再也没有听到那样诱人的歌,再也没有遇到那样诱人的夜晚,但是那份清纯的打动总是像清泉一样,永世地在我的心田活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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